春秋时候,卫国有个国君叫卫懿公。卫懿公平生最大的嗜好就是喜欢鹤,喜欢到痴迷疯狂的地步了。他在宫廷里到处都养着鹤,全国很多地方都有专门养鹤的场所;他还把鹤分出等级,按照等级高低给予俸禄:上等鹤的俸禄等同于大夫,次等鹤的俸禄也等同于士。他的鹤出门要乘坐马车,还美其名曰“鹤将军”,可威风啦。
你别以为卫懿公这么喜欢动物,就是个有爱心的人。他只对他的鹤有爱心,老百姓的死活他才不管呢。卫懿公爱鹤成瘾,整天不理国事,不知道民间疾苦,老百姓怨声载道,他也一概不知道,只顾自己吃喝玩乐。
最后终于出事情了。公元前660年冬天,北方的少数民族狄人南下伐卫。可是卫国被卫懿公糟踏成这个样子,哪里还有力量去抵抗敌人呢。卫懿公慌了手脚,去找大臣们求助。大臣们说:“您不是喜欢鹤吗?为什么不去征求一下它们的意见呢?”卫懿公羞得面红耳赤,只好自己觍着脸去征募兵勇。他命令从库房取出铠甲兵器发给老百姓,叫老百姓出来保家卫国。老百姓们说:“您不是喜欢鹤吗?怎么不让鹤将军去抵抗入侵呢?我们不去!”卫懿公被逼无奈,领着几个亲信上战场抗敌,结果兵败被杀。
卫懿公玩物丧志,把国家和自己的性命都搭上了。狄人长驱直入杀进卫国国都,懿公的两个堂兄弟公子申和公子毁带着卫国的遗民渡黄河逃亡。宋国的宋桓公是申和毁的妹夫,他迎接这帮落难的卫国人渡过黄河到宋国落脚,又立公子申为卫国的新国君,也就是卫戴公。卫戴公过了不久就死了,公子毁继位,就是卫文公。
这时候,几百里外的许国有个人着急了。她就是卫戴公和卫文公的的妹妹、许穆公的妻子许穆夫人。许穆夫人在卫国当姑娘的时候,许国和齐国两家上门来说亲事。当时许穆夫人自己就有打算:她认为卫国比较弱,需要齐国这样的大国保护,所以想嫁到齐国去。可是许国送的聘礼多呀,她的财迷亲属们就执意把她嫁去许国。结果现在怎么样呢?卫国有难,许穆公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更不用说发兵援救了。许国的大小官员,也没有一个人帮许穆夫人说话。许穆夫人天天思念故国,挂念兄长,有时候以泪洗面。后来,她听说哥哥卫戴公也死了,非常伤心,终于下定决心要去找卫文公,商量怎样复兴卫国。
许穆夫人坐着马车,日夜兼程往哥哥所在的漕地进发。不久,许国的大夫们就拉帮结伙地追上来了。别看这帮家伙遇事胆小无能,这时候却都有理了,一个个板着小脸蛋儿教训起许穆夫人,讲得头头是道。有的说这不合于礼,有的说她太莽撞,还有的指责她作为国君夫人绕世界疯跑不成体统。他们拦着路,死活不让许穆夫人过去。许穆夫人毫无办法,只好哭着中途折回了。
可是许穆夫人没有罢休。她写了一首诗,就是后来我们在《诗经》里读到的《载驰》:
载驰载驱,归唁卫侯。驱马悠悠,言至于漕。大夫跋涉,我心则忧。
既不我嘉,不能旋反。视而不臧,我思不远。既不我嘉,不能旋济。视而不臧,我思不閟。
陟彼阿丘,言采其蝱。女子善怀,亦各有行。许人尤之,众稚且狂。
我行其野,芃芃其麦。控于大邦,谁因谁极?大夫君子,无我有尤。百尔所思,不如我所之。
诗里表达了她怀念祖国,想要见到卫国土地和卫国人的迫切心情,以及对许国大夫们的愠怒。许穆夫人成为我们国家有史可查的第一位爱国诗人。
后来,这首诗流传开来,被齐桓公知道了。齐桓公很受感动,决定发兵帮助卫国。齐桓公还托人送给许穆夫人一辆用鱼皮装饰的华美车子,用来表达对她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