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真的影响了我们的认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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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正尝试完成一些工作，却发现自己一次又一次拿起手机，然后懊悔自己无法专心致志，然后把手机扔在一旁，并暗暗发誓再也不碰它，因为理论上这么做能让自己专注于手头的正经事：你是否有过上述的经历？

我的手机现在就在我手边，我一直没动过它，但我真就因此没有被它干扰吗？我真的挣脱了它对我思想的影响了吗？根据2017年《消费者研究协会杂志》（Journal of the Association for Consumer Research）上的一项著名研究，答案是否定的，这项研究的标题为“认知流失：自己的智能手机仅仅只是静静地在那儿，也会降低可用的认知能力”（Brain Drain: The Mere Presence of One’s Own Smartphone Reduces Available Cognitive Capacity）。

认知与社会心理学家阿德里安·沃德（Adrian Ward）和同事提出了“认知流失假说”（brain drain hypothesis），证明只要把手机放在身边就会影响你的认知，特别是工作记忆（working memory），也就是帮助我们在特定时刻掌握当前所做之事相关信息的认知系统。

沃德说：“我们对工作记忆的衡量方法是让人们同时记住单词并解决数学问题。当初之所以这么设计实验，是因为单词记忆和解决数学问题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认知技能，但它们正在利用相同的综合认知资源。”

实验中，人们要么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口袋或包包里，要么放在隔壁房间。一个人离他们的手机越远，在这些任务上的表现就越好。沃德说：“即使你没有刻意想着你的手机，不去想手机也会消耗一些认知资源。”

这是一个有趣但有点令人担忧的发现，它引发了更多关于智能手机的存在如何影响我们思考能力的研究。但在一项新的荟萃分析（Meta-analysis）中，研究人员对27项不同“认知流失”研究的数据进行了分析，发现认知流失假说的故事变得更复杂了一些。

南非斯泰伦博斯大学（Stellenbosch University）的讲师道格·帕里（Doug Parry）说：“如果它只是在你工作时待在你身边，这会有问题吗？我认为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须要回答，须要了解更多。”帕里的研究领域是社会信息学，他是这项新荟萃分析的作者。荟萃分析是一种将来自多篇已发表论文的数据汇聚在一起并重新分析的研究方法。

在研究多任务处理时，帕里对认知流失产生了兴趣，然后开始调查一种名为“在线警惕”（online vigilance）的东西，“本质上就是我们不断地想知道网络世界、我们周围的移动电子世界在发生啥。我们在思考，我们在反复思虑，包括不断报道的新闻、可以通过我们的手机联系到的朋友和家人等等。”

对在线警惕进行了一定的研究后，帕里开始思考认知流失的影响到底有多大：“我认为有必要将过去大约七八年间针对这种现象进行的20~30项研究汇总起来，对所有研究进行梳理，解决下面的问题：‘关于所谓的认知流失假说我们实际上了解些什么？’以及‘这是一个有意义的效应吗？是一种一致的影响吗？’”

过去关于认知流失的研究主要关注5种认知功能：工作记忆、持续性注意力（sustained attention）、抑制控制（inhibitory control）、认知灵活性（cognitive flexibility）和流体智力（fluid intelligence）。帕里将每种功能的数据集中在一起单独进行分析，然后再把所有结果放在一起进行第六次分析，最后，他从25本期刊的27篇论文中选取了56个关于手机如何影响我们思想的规模效应进行研究。

帕里：“让我们看看5种认知功能的独立分析：5个分析中唯一具有统计学意义结果的是工作记忆。对于其他4种认知功能，在这些分析所包含的各种影响中，我们没有发现智能手机的存在具有统计学意义的影响，这与沃德和他的同事的观点比较一致，他们发现手机的存在对工作记忆有负面影响，但没有发现它对持续性注意力有负面影响。”

虽然与沃德的发现相似，但帕里的分析还表明，它对工作记忆的影响比最初研究所表明的要小得多：“与沃德2017年的论文相比，我认为这项荟萃分析的重要区别在于影响的大小。”这很重要，因为它可以告诉我们手机是否仅仅因为它们的存在而完全转移了我们的注意力，又或者只是对我们认知的某一个方面产生了轻微的影响。

帕里：“如果是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就表示我们所有人都会处于持续的分心状态，但如果只是非常非常微小的影响，它就是毫无意义的。结果介于这两者之间，但比早期研究显示的影响要小。”

帕里的荟萃分析已在预印本平台发布，这意味着它还没有经过同行评审。当与沃德谈论这篇论文的发现时，他说他很高兴现在已经有足够多关于认知流失的研究来进行相关证据整合，而且总的来说，帕里的工作强化了这样一种观念：手机会干扰我们的工作记忆，但对其他认知没有显著影响，比如持续性注意力，也就是有意识地持续关注某件事。

沃德：“当你在持续性注意力方面做得很好时，你会认为自己做得很棒，因为你没有关注你的手机，它就在你面前的桌子上，但你没有注意它，对吧？因此，这表明我们在持续性注意力方面没有被影响。但是，不去注意它的过程使用到了你的一些工作记忆容量，因此，这表明手机的存在对工作记忆容量有显著的负面影响。”

帕里认为他的发现实际上提出了更多须要进一步研究的问题，例如过去研究中的个体是否存在导致某些认知能力的认知流失效应更强的影响因素，例如，对于某些人来说，他们的手机可能对更为重要。帕里：“如果你离不开手机，你的整个生活都与之相关联，那么你对手机的定位方式也会不一样。”

另一个因素可能是一个人对FOMO的敏感程度，也就是害怕错过（fear of missing out）。2013年发布了一个针对FOMO的官方心理验证量表，帕里表示可以将其与认知流失测试连用，看看是否会对结果产生影响。

沃德：“现实就像是：‘我们不会完全脱离手机，手机会在我们身边，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可能会变得更加依赖手机。’比方说我刚生了一个孩子，我会用手机记录每一次给宝宝换尿不湿的时间，对吧？我的一生可能都记录在这台小设备里了，它融入了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

手机的存在会影响工作记忆这一结论，可能会带来更有针对性的降低危害的技术，或者能让科学家密切关注这种特定影响。

最后，这项荟萃分析表明，我们可能不必那么苦恼眼前的手机对我们造成的影响，对一些人来说，认知流失仍然很严重，但对其他人来说，可能也就流失了一丢丢而已。